醉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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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月醉雞

泡菜

泡菜
老闆 來盤泡菜

獅子頭

獅子頭
獅子頭之山不轉路轉

豆干肉絲

豆干肉絲
豆干肉絲是人山的超級大明星

人山餐廳

3/29/2009


我們全家在人山餐廳

忽媽媽在我國中時開了家人山餐廳,位於松江路和長春路口,當時附近有不少公司行號:中華日報、國華廣告、華商廣告、震旦行等,中華日報採訪組長期在我們家包飯,那時候的採訪組長是盧申芳,後來是張祖安,年輕時帥帥的張國立也是我們家客人。

前幾年認識的朋友中居然有好幾個人山的老客人。例如名記范立達剛進中華日報當菜鳥記者時,就曾在我家搭過一年的伙。所以有一次見面,他搖著頭對我說:「齁!那個海帶豆芽湯!」一副白頭宮女,不勝唏噓狀。我認為我家最好吃的菜是豆乾肉絲;豆乾切得細細,入口滑嫩,一般豆乾炒起來都很硬,有點豆子腥。但我家有一道簡單的處理,就把豆乾肉絲變成閃亮大明星。有個客人老遠從美國飛回來,特別指名要吃這道菜。吃了兩口後,筷子放下,愁雲慘霧地跟我媽媽說:「老闆娘這不是妳炒的對不對?」我媽媽只好親自下廚炒一盤給他吃。

住在美國的有一天,我在99超市買菜,赫然一個中年男人,站在我面前不肯走,手指著我,一臉很執著的:「妳妳妳...」妳半天。我幾乎被他催眠了,傻望著他等他下文。好不容意他蹦出四個字:「豆乾肉絲。」

人山餐廳是高陽老婆好姨取的名,我媽跟她合夥的。她們倆真是絕配:好吃、好請客、好算命。常常趁著下午休息的時間跑到某某地方去算命,把店丟給我一個人。當時還兼賣火鍋,一回她們去宜蘭找一個濟公,直到八點半才回來。進屋一看:哇!滿屋子鬧哄哄全是人,大半的客人吃的是火鍋。吃火鍋客人很輕鬆,我卻忙昏了,要用機器切肉、做鍋底、加白菜、豆腐、青蒜、番茄、點菜、送菜。總之我已七手八腳做了一屋子的火鍋,好幾桌都買單走人了。

事後我媽和好姨跟我陪了三天的笑臉,因為我臉臭臭地說:「喂!妳們這些大人太沒責任感了吧。」不過心裡暗爽好久。我想,這樣的餐廳長大,多少有被訓練到吧。

人山餐廳除了我媽好姨兩個老闆娘外,還有阿稠我三舅媽;阿綢十六歲從田中上來我家幫傭,一直帶我長到七歲,因為乖巧我媽便將她介紹給我三舅,不幸的是我這酒鬼三舅婚後沒幾年就肝硬化一命嗚呼去也,彼時他的女兒才幾個月大。後來阿綢在中和賣花生湯紅豆湯,二十歲的我在中正橋下學開車時,一次無意中走到她店裡,她一看到我什麼話都說不出來,只是哭個不停,不久我媽就把她接回餐廳住,帶著我的小表妹。

大廚叫阿燕,好賭成性,簽六合彩簽到天昏地暗,每當她炒菜一過鹹過油,我媽就知道她又槓龜了,其他時還算穩健。所以每逢六合彩開獎,我媽一定不忘警告她:「妳個臭阿燕,今天再炒得客人退菜我就叫妳吃一斤的鹽,妳好膽給我試試看。」但我媽講這話時是笑嘻嘻的,大家包括阿燕自己也全都笑了。

廚房除了阿燕,還有陳媽、阿鳳和大鳳三人,外場小妹的流動率較大,比較有印象的是二高:高美麗和高麗燕;當時她們還是十信夜間部的學生。高美麗雖然年紀小,卻是我表阿姨;我媽淡海娘家的小表妹,這二高長相清新,嘴巴甜禮貌周到,能記得客人的姓名和口味,頗得客人歡心。不過恃寵而驕,離開的很不愉快。另外還有阿芬、莉莉、大頭、秀卿、美滿、惠玲,來來去去,當然還有我;我從高中畢業後就在家裡打零工,直到二十二歲進年代以前,都是拿我媽的薪水。

好姨也是個交遊廣闊五湖四海的女人,常有朋友來找她,像上官靈鳳,陳麗麗,張美倫等老牌明星,此外還有張菲、費玉清、江惠、陳美鳳、葉全真、楊烈、李立群、李國修、金士傑、侯孝賢、金智娟、藍心湄、林美秀、王偉忠、羅大佑等,都可以辦個影展了呢!!總之人山總有一桌熱鬧滾滾的客人流水席,而我媽什麼都好,就是不善理財,變成朋友的客人她就大方極了,所以餐廳二十年開下來,天天高朋滿座,不但沒看到錢,反而賠進了我家的三棟房子。不過這筆爛賬也就不提了。

好姨跟高陽叔叔離婚後也退了股,於是當時正失業的我五舅便要求入股,我媽當然不會拒絕她的寶貝么弟,於是又租下隔壁兩間打通,一下餐廳擴充到三倍大,座位將近一百個,中午十分鐘不到就坐得滿滿的,我們幾個打外場的還真得七手八腳耳聰目明才行。

五舅的女友青青,來自馬來西亞,大我兩歲,水蛇腰白鶴腳,成天濃妝豔抹飄來飄去跟個似女鬼的,儘管事情不怎麼會做,pose倒擺得挺好。自從五舅入股後這個青青就以老闆娘自居,處處跟我媽奪權,而我媽媽對她的家人由來是忍氣吞聲,但餐廳裡其他人,廚房的,外場的,豈是她一個二十幾歲的女孩指揮得動的?於是乎擦槍走火的情況日增,終於有一天為了青青不知道說了什麼小話,我五舅怒氣沖沖地拿著菜刀衝上樓找我媽理論,我一看我小舅抓了狂,二話不說,廚房操了兩把菜刀衝進三樓我媽房內:只見我媽正縮在床上發抖,哭得上氣不接下氣,而我小舅正兩眼噴火大聲咆哮彷彿要殺人,並沒有注意我的突然出現,說時遲那時快,我一個箭步擋在我媽和小舅中間,發狂似的大叫:你給我閉嘴!你給我滾!兩把刀已經直直架在他脖子上,小舅瞿然噤聲──許是被我嚇傻了,等他回過神來一要開口,我便半真半假地大聲狂吼蓋過他的聲音──彼時我已在蘭陵,略通演戲本領,那些丹田吐氣、刀馬旦的功夫可是如假包換,我媽則是一旁呼天搶地:「女兒呀不要衝動做錯事啊!」這一喊更壯了我的氣勢:我直登登瞪著小舅惡狠狠地說:「媽隔壁咧都要殺人了還管他錯不錯...」我小舅當場就萎了一半,鼻子摸摸乖乖下樓去。

日後我們娘兒倆每聊起這段往事樂不可支不逮說,甚且還客氣地互相推讓:她說我恰北北我說她恰北北,母女倆爭半天,最後她宣佈:「我雖然恰,可是我恰得比較可愛。」

1 意見:

好吃的丫头 提到...

我也有这张照片,读了文章后,更有感性的认识.

2009年4月8日 下午6:25
 

2009 ·忽忽味 by TNB